佛法原典 教理精義
教理精義
上兩次的緒言,乃是對原始佛教作個統(tǒng)觀的說明。以下把經文節(jié)錄出來,以便作討論和研究。今天先看〈五陰相應〉的部分。
首先說明這些節(jié)錄的經文,各位可以看到都是引用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。這本書我想各位都知道,是由印順法師所編著。論是指《瑜珈師地論》,他把《雜阿含經》的經文,跟《瑜珈師地論》的論文對照后,寫出這本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,書分上、中、下三冊。各位如有興趣,可去參考。其實,這本書也發(fā)行有光碟版。故我所節(jié)錄的講義,便都是從光碟版里拷貝出來的。在這個科技時代,能善用這些工具,確實方便不少。
我希望在經文部分,不只我可作節(jié)錄,各位也可作節(jié)錄。節(jié)錄出來后,才方便作共同的研習。其次,這課程既稱為「研習」,則非由我單獨講述,而是希望每個人都有機會、都有意愿來發(fā)表意見、分享心得,或只提出問題以供大眾研討,亦無不可?傊,我希望有更多的互動,有更多各位的參與。
下面即開始研討〈五陰相應〉。我覺得在《雜阿含經》共八誦中,〈五陰相應〉乃是最重要的部分。
因為佛陀最初在菩提樹下覺悟了什么?以及佛陀最初在鹿野苑說法的重點為何?從〈五陰相應〉中,乃不難意會。當然,我們不必狹指是那一部經;但這乃佛法精要,必無可疑。這情況就像《大般若經》共六百卷,其精義唯《心經》爾!而《心經》的精義又是什么呢?乃第一句「觀自在菩薩,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,照見五蘊皆空,度一切苦厄。」的「照見五蘊皆空」。所以對這句話,如能徹底了悟,《大般若經》也就不用看了。同樣,能把〈五陰相應〉的心要,完全理會的話;我相信整個佛法的教理,以及修行的精要,皆可完全掌握矣!
為什么這么說呢?我們乃回顧:釋迦牟尼佛最初為何出家?我們都知道因祂在四城門中,看到生老病死的現(xiàn)象后;就發(fā)愿要去覺悟「了生死、斷煩惱」的理路。經過六年苦行,最后在菩提樹下覺悟了。祂覺悟什么了?以一般人都是從有我的思考模式,去作惡、行善,甚至修行、以求解脫。然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行持方式,不管你如何精進,終究是無法解脫的。因為有我,即是解脫最大的障礙。
佛陀經幾年苦修后,傳說在菩提樹下,因「夜睹明星」而覺悟。其實,夜睹明星的故事,在《阿含經》里乃見不到。但從覺悟「眾生本來無我」而證得解脫道,則是無可懷疑的。因為既無我,即無生死和煩惱。而眾生都是從執(zhí)著有我,執(zhí)著五蘊: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為我,而產生貪、瞋、癡、慢、疑等煩惱。
于是,既能覺悟到眾生本來無我,即破根本無明矣!而根本無明一破,隨之而有的貪、瞋、慢、疑等煩惱,也就慢慢雕萎矣!所以,只要能覺悟無我,就能漸證得解脫道。
修道的精要,在《阿含經》乃講得較簡單,重點曰「斷除愛欲」爾!這愛欲與「貪、瞋、慢、疑」。事實上,只是廣狹不同爾。這怎么說?因為有愛欲,才會有因「愛不得」而產生的瞋恨。所以,瞋、愛乃一體兩面,沒有愛就不會有瞋;故斷愛,也就斷瞋了。同樣,慢也是一種愛欲,因覺得自己有價值、自己了不起,而更愛我了。所以,能斷無明、我見,也就能斷我愛和我慢也。
至于疑,眾生的疑,殆非指理上的疑。而是疑:什么對我有利?什么對我有害?這我當取?這我當舍?這疑,還是以我見、我愛為軸心。因此,斷愛亦能斷疑也。故愛欲一斷,瞋、慢、疑就跟著斷除了。所以修行的要務,只在于從覺悟五蘊本來皆空,而降伏貪、瞋、慢、疑等煩惱,這就能證得解脫道。
所以,前兩次課程的重點,乃在厘清正直道與方便道。若能從逆習中,而內銷無明跟愛欲,即是正直道也。相反地,若從順習而外延貪、瞋、慢、疑,便是方便道爾!這兩個重點能掌握住的話,解脫道便在其中矣!
解脫道和菩薩道
故眾生在正知見未建立前,乃是以人為中心的思考方式。且這人,主要還是我;再從自我中心去推己及人,所以又有其他眾生。這順著有我、有眾生的見解,去作惡就墮三惡道,去行善就是人天道,但都不是解脫道。反之,一旦能覺悟到「無我」的佛法,便會從以人為中心的思考方式,變成以法為中心的思考方式。于是,一切行為舉止,自然能順著法的大原則,去立身處世、去待人接物。如果能一切順法而為,即自成就解脫道和菩薩道。
所以,就法的觀點而言,解脫道跟菩薩道其實是不會有沖突的。因為既覺悟到無我,還會急求解脫嗎?在某些大乘的經典,常貶小乘行者因急求解脫,而稱之為自了漢。其實,若已覺悟諸法無我,反不求解脫。何以故?因為有我,才有束縛;有束縛,才需求解脫。既無我,則無束縛;何更求解脫乎?
其實既理會得無我,即使煩惱未能完全斷除,也會淡薄很多。故先前強烈求解脫的動機也就跟著淡薄了。于是因不求解脫,反更趨向于解脫也。這乃「法爾如是」也。所以,在《阿含經》里常用「入法流」的比喻:一個已見法的人,就像一根木頭被丟入河流中,便只會順著水流,而歸向大海。同理,既知法、見法,便終歸解脫道爾。不只終歸解脫道,而且是不會退轉的。
然而所謂無我,并不是要把「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」的現(xiàn)象和作用,完全撤除了,才叫無我。因無我,主要是從「無常」去切入的,尤其是從「因緣所生法」去切入的。
法既眾緣所生,即是無常、無我也。而眾生乃執(zhí)著內有一個不變的我,有一個能「作意、主宰」的我。至于其它者,為「非我」。故我與非我間,楚漢對峙,界限分明。既一切法都是因緣所生,則我跟非我間,其實是沒有界限的。既我是其他法的因緣,也其他法是我的因緣。
從因緣所生法中,內破有個不變的我,有個能「作意、主宰」的我。外泯法法間的分隔、界限。于是封閉既除,心量自然廣大,而自相應于菩薩道。既一切法、一切眾生和我都是一體相關、輾轉互動的;則自相應于同體大慈與無緣大悲。
這時,他還會刻意發(fā)心去度眾生嗎?不會!既內已破有個能「作意、主宰」的我,外也證得諸法如幻;為何還會刻意發(fā)心去度眾生呢?但不發(fā)心,也非不為也。所以,一個真正覺悟法的人,既不急求解脫,也不刻意去度眾生。于一切順法而行中,自成就于解脫道與菩薩道。
下面,我們再厘清一個很重要的觀念,就是─隨緣跟化緣。既說不刻意,那就是隨緣啰!但其實最重要的,乃是化緣,要把緣轉化。如以隨緣而言,則碰到好吃的,就隨緣去吃;碰到不高興的事,就隨緣發(fā)脾氣。其實眾生造業(yè)生死,也都是隨緣哩!但這便不是化緣了。
故所謂化緣,乃是從過去以自我為中心的造業(yè)方式,轉化成以法為中心的修行模式。人活著,乃無時無刻不在緣里,既有善緣,也有惡緣。所以若皆隨緣,便無所揀擇,而將被緣所牽而去造業(yè)、生死。
而一個有知見、有智慧者,才能從正知見中去化緣。云何化?把惡的緣,化成善的緣;把染的緣,化成凈的緣。自私自利便是惡,成就眾生便是善。有我就是染,無我才是凈。當隨時隨地去化緣,才能內在清凈身心,外在莊嚴世界。所以,沒有正知見的人,是不可能化緣的。
在中國佛教的傳統(tǒng)里,其實是倡「隨緣不變,不變隨緣」。不變的就是知見和道心。能從不變的知見和道心,去轉化升華當下的緣,就能讓自己和眾生慢慢契入解脫道,也慢慢成就菩薩道。
所以佛法非那么神秘,修行亦非那么玄遠。只這一念相應,世尊便在菩提樹下成道;只這一句心要,佛法便在印度發(fā)揚光大。只這一旦契心,眾生便能邁向解脫之大道。故佛教最重要的心法,何非〈五陰相應〉這部分呢?
講義說明
下面我們就開始研習經文。經文各位可以看到,都有一個標題;這標題是我從經文中節(jié)錄出來,而立為標題的,比如說「真實正觀」。以有了標題后,如要檢索,則會比較方便。
第二、關于經文,有的是全錄,有的只節(jié)錄部分。若從「如是我聞」開始,直到「歡喜奉行」者,便是全錄的。也有某些經文較長,但我要論述的卻沒那么多,所以就把我所欲論述的部分節(jié)錄出來而已!
第三、有的部分還將它簡化。比如像《心經》的「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;受想行識,亦復如是!蛊鋵,在印度的原文,乃「受即是空,空即是受,想即是空,空即是想!挂灾袊撕煤,便都將之簡化,而為「受想行識,亦復如是。」同樣,在《阿含經》里也有很多類似的重復,所以如你看到有一個小括號(者亦然),就是我把它簡化的。這樣雖經文意思不變,卻簡潔多了。
所以這些講義,不代表原來的經文,但意思是一樣的。如各位對原文有興趣,便可從講義所標示的《阿含經論匯編》第幾頁,去找到原文。
好!我們現(xiàn)在開始看第一篇經文─〈真實正觀〉。既講義已事先發(fā)給各位,所以我不從頭念到尾,也不每句話都加以解釋。相信以各位的程度,也不需如此。
【五陰相應】
真實正觀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色無常,無常即苦,苦即非我,非我者亦非我所;如是觀者,名真實正觀。
我們首先看─無常即苦。很多人以為苦,乃狹指「痛苦」而已!但無常未必痛苦。雖身體本是好的,現(xiàn)變壞了是無常。但身體本不好的,現(xiàn)變好了,也是無常。故不當只看到花謝時,才感受到無常。其實花能開,也是無常呀!如果不無常的話,花就不會開;不無常的話,人也不會生下來。因為無常既可能變好,也可能變壞;所以是沒有方向性的。
故「無常即苦」,非謂無常就必痛苦。但在無常的世界里,我們會覺得不安定。因為我們都希望它往對我有利的方向去變化,但無常未必往那個方向去變化。有時候順,有時候逆。因此「無常即苦」的苦,乃源于它的不安定性;而不安定者,就會造成我們心理的壓力。
「苦即非我」,我們沒辦法去掌握它變化的方向者,就是非我也!肝摇故侵浮钢髟住沟囊馑;就像國王一樣,有主宰國家大事的能力。我們都惑以為「內在有一個永恒不變的主宰者」,而名之為「我」。但事實上,我們對一切現(xiàn)象的變化,是沒有主宰能力的。既對外在的變化是沒有主宰的能力,也對內在的身心沒有主宰的能力。所以謂─無常即苦,苦即非我。
「非我者亦非我所」其實,眾生所認定的「我」,乃是個籠統(tǒng)的觀念;因為在我的領域下,又包含很多元素。比如我的身體,我的家人,我的錢財,我的名譽,我一切的一切,這即稱為「我所」也。故如果我不存在的話,這些元素就解散了。但解散,而非滅絕。就像一家公司解體了,不是它的成員都死光了;而是不再附屬于這公司而已!
「如是觀者,名真實正觀」,故能從無常的現(xiàn)象,體會到無我的真理。更從無我的真理而放下對一切「我所」的罣礙、執(zhí)著,即是跟智慧相應的思惟和體認。
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無常即苦,苦即非我,非我亦非我所;如是觀者,名真實正觀。
圣弟子如是觀者,厭于色,厭受、想、行、識。厭故不樂,不樂故得解脫,解脫者真實智生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后有。」時諸此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13
這里的「厭」,也不是討厭的意思。如果一個人修行后,從本來喜歡、貪著的,變成厭惡、瞋恨,乃不能解脫。因為既貪著是煩惱,也瞋恨是煩惱。他只是從這一邊,換到另一邊而已!故「厭」,當是指變成淡泊而不執(zhí)著的意思。
「厭故不樂,不樂故得解脫」這不樂,就是指淡泊的意思。我們所喜歡的,其實就是我們的負擔。喜歡得越多,負擔也就越重;喜歡得越深,負擔也就越牢固。然我們所喜歡的,真有那么多嗎?表面好象很多,其實骨子里只為「太喜歡我」而已!吃好的,乃為滋潤、長養(yǎng)我的色身;穿好的,乃為打扮、莊嚴我的身材;用好的,乃為凸顯、夸耀我的能耐。這一切愛得越多,愛得越深;負擔也就越粘著、越沉重。故能從本來貪愛不舍的,慢慢變成淡泊寧靜,便一切負擔都已松懈矣!
「解脫者真實智生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后有!刮覀兊生命,乃由兩種執(zhí)著和合而成,就是無明與愛欲。無明,謂錯以為內在有個我;愛欲,因時時刻刻想要保護這個我,想要凸顯這個我。于是,生命就像滾雪球一般,雖有時候脫落一些,但很快地又粘著一些;故雪球總是存在著、延續(xù)著、變化著。
如一旦覺悟到:生命的本質是無我的,便不再產生愛欲。于是雪球凝聚的力量就消失了,它就慢慢散落,以至于再也看不到這個個體了。這稱為「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」。至于「所作已作」,因為有執(zhí)著,才得東搞西忙;現(xiàn)一切不執(zhí)著,任運自不在了;就沒什么可忙的。
「時諸此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!顾,修行其實沒那么刻板、玄妙,只是從無常去觀無我,從無我而放下一切因我所而有的負擔,便能證得解脫也。
不顧過去色,不欣未來色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過去、未來色無常,況現(xiàn)在色!圣弟子如是觀者,不顧過去色,不欣未來色,于現(xiàn)在色厭、離欲、正向滅盡。
如是過去、未來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況現(xiàn)在受、想、行、識!圣弟子如是觀者,不顧過去識,不欣未來識,于現(xiàn)在識厭、離欲、正向滅盡。如無常,苦、空、非我,亦復如是。」時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10 ~ p.11
「色」在佛法里,有較廣泛的定義,也有較狹隘的定義。我們先從最廣泛的定義說起:
如曰「心、色」二法,既以色來對應心,則色乃代表一切物質現(xiàn)象。包括眼所看到的、耳所聽到的、鼻所嗅得的、觸所感受的及意識中所現(xiàn)起的,只要是心的對象,便稱為色也。這是最廣義的色法。
若于色法中,再分「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」六塵,于是這時候的色塵,乃狹隘指眼睛所看到的對象。
在眼睛所看到的色塵中,其又分為三種:一是顏色,如青、紅、皂、白等不同的顏色。第二是形色,比如或方、或圓、或扁,有各式各樣不同的相狀。第三是表色,乃指動態(tài)的形相也。像形容一個人,朱唇皓齒,是指顏色;虎背熊腰,是指形色;至于手舞足蹈者,乃表色也。于是愈區(qū)分,色的定義就越狹隘了。因此,「色」真正的定義,必從上下文中對照,才能明了,F(xiàn)很多人都只將它當成色情的色,便是太魯莽了。
我們看經文。「過去、未來色無常,況現(xiàn)在色!」一切物質現(xiàn)象,都是無常的。故不只過去無常,未來無常,連現(xiàn)在也無常。
「圣弟子如是觀者,不顧過去色,不欣未來色,于現(xiàn)在色厭、離欲、正向滅盡!垢魑灰,但觀察、體認無常,不見得就能相應于解脫道。因為,既在無常的世界里,會讓我們產生不安定感。所以有的人就會鉆牛角尖,愈想愈緊張、害怕,以至得了「憂郁癥」。也有些人,剛好相反。既未來不可知,現(xiàn)在且「今朝有酒今朝醉」,現(xiàn)能吃,就趕快吃;現(xiàn)能睡,就沉迷不欲醒。能管它明天如何呢?以上心態(tài),乃皆不與解脫道相應也。
故云何觀無常,才能解脫呢?如剛才所說:無常其實是沒有方向性的。故觀無常最重要的,乃是消除我們對方向性的期待、執(zhí)著。因為,如期待、執(zhí)著它往我預設的方向去變化;但事實剛好相反,則我們就會因失望而煩惱。故對色塵期待愈深,我們的負擔與煩惱也就愈重。而若消除了對過去色、未來色、現(xiàn)在色的種種期待、執(zhí)著,也就解脫了束縛和煩惱。
「不顧」是不回顧、不留戀。「不欣」是不預設、不期待。過去有好的景象,我們不留戀。過去有苦的遭遇,我們也能寂然釋懷。同時,對未來可能的遭遇,也不預設和期待。故對一切現(xiàn)象,皆能淡泊無諍。「厭」是淡泊、不迎不拒的意思,甚至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便是「能涵容」。若對一切現(xiàn)象都能涵容,要怎么變化都隨便你;故因為都能接受,便沒有煩惱。
「當活在一個沒有希望的世界里」,這對很多人來講,是不可思議的。人總是為有理想、有目標才活得下去?墒怯辛死硐牒湍繕,便不免成為負擔了。或問「沒有理想、沒有目標,活著做什么呢?」如前所謂:雖不依人而活,且能順法而為。故雖不想成就什么,但猶能隨當下的因緣去提升、轉化。而這也是為「法爾如是」而已!
因此「不顧過去色,不欣未來色」即是要我們去過一種「既沒有希望,也沒有負擔」的生活方式。因為若對當下一切境界,都能接受、涵容,就能斷煩惱、了生死也。
故在第一部經里,初先開示「諸法是無常的,是非我的!苟@部經,再從無常、無我中,去轉化我們的心態(tài)。也就是當對一切現(xiàn)象,都能不迎不拒,都能涵容接受也。
無常因、無常緣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色無常,若因、若緣,生諸色者,彼亦無常;無常因、無常緣,所生諸色,云何有常?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若因、若緣,生諸識者,彼亦無常;無常因、無常緣,所生諸識,云何有常?如是諸比丘!色無常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;無常者則是苦,苦者則非我,非我者則非我所。
圣弟子如是觀者,厭于色,厭于受、想、行、識。厭者不樂,不樂則解脫,解脫知見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后有!箷r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15
這部經文字雖簡單,但非常重要。因為我覺得:就某些人的生命體驗,他可以奉勸我們,要活得淡泊,要活在沒有負擔、沒有期待的當下?墒,他的「我見」未必已斷除了。
故乃必從「緣起法」里去觀,才能真正斷除我見。前兩部經雖從無常,去觀無我;但對無我的道理,其實還不能深切究竟。故得進一步,更從緣起法,去觀無常,去證無我。而「緣起法」乃謂:這世界的一切現(xiàn)象,都是因緣所生法。因緣和合,則諸法生;因緣變異,則諸法異;因緣離散,則諸法滅。
在我個人所學中,影響最深的就是緣起思想。雖一般人都認定:內在有個不變的我,有個永恒、孤立的我。但若從「緣起」的理則去觀,這內在、永恒、孤立的我,唯「了不可得」而已!因為,緣起法就像一個彌天漫地、廣大無邊的大網;故所有的一切都被緊扣其上,而不能隔閡也。
我們過去的想法,總是以「界限」的思考模式,來建立名相的。這是我,那是你。此叫花,彼為草。根是根,干是干。然不是從樹根,才長出枝干,更開花結果的嗎?但我們還是習于將它們切割出來,并給以不同的名稱。于是,名相愈分愈繁,而生命的整體就被愈切割、破壞了。我們雖努力從零零碎碎中去東拼西湊,結果還是以管窺天哩!
因此,必從「緣起觀」中,才能再把零碎連成整體。于是一切心物、人我的界限便自然消除了。界限消除后,因界限而產生的執(zhí)著、煩惱,也就跟著泯滅矣!所以,真正的修福,未必忙著去做很多事,未必忙著搞人際關系。真能把人我間的界限打破,福報自會源源而來。因為心量越大,福報就跟著越大。而我們的心量,被什么所匡限呢?被我見和自性見所匡限爾!
因此,必從「緣起觀」里,才能徹底降伏我見。且我見降伏后,才能真相應于解脫道,也才能真實踐于菩薩道。在外道的修行中,也有已似證解脫、已似得涅槃的體驗。但是,于外道的理論和修證中,再怎么講,再怎么修,都不可能悟得無我之正見。因此,還究竟是外道也。從「緣起觀」去證得「無我」;這既是佛教中最重要的理論,也是佛教中最深刻的體驗。
所以,如只用一般宗教的眼光來看佛教,其實是不夠的。比如說止惡修善、慈悲度眾。因為這里面,根本就沒有真正的佛法。甚至很多經典乃謂:大悲,是大乘不共法。但如果遺落了無我的正見,不要說大乘,連小乘都不是。云何能到彼岸呢?
以上三部經,其實是一部比一部深刻。最初只能從無常,去意會無我。次從無常、無我而轉化成「不留戀、不期待」的心態(tài)。最后,更深一層去觀察、思惟:諸法為何無常?眾生為何無我?乃為「因緣所生法」故,而無常、無我。這樣便能在知見上,完全確立其乃「無我」也。故下面經典,其實也只是作些不同角度的說明而已!
無常故,于色有病、有苦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若色有常者,彼色不應有病、有苦;亦不應于色有所求,欲令如是,不令如是。以色無常故,于色有病,有苦,亦得欲令如是,不令如是。受、想、行、識,亦復如是。比丘!于意云何?色為常,為無常耶?」比丘白佛:「無常,世尊!」「比丘,無常為是苦不?」比丘白佛:「是苦,世尊!」「比丘!若無?,是變易法,多聞圣弟子,于中寧見是我,異我,相在不?」比丘白佛:「不也,世尊!」
「受、想、行、識,亦復如是。是故比丘!諸所有色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(xiàn)在,若內、若外,若粗、若細,若好、若丑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非我、非我所,如實知。受、想、行、識,亦復如是。多聞圣弟子,正觀于色,正觀已,于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生厭,離欲,不樂,解脫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后有。」佛說此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p.137
為一切現(xiàn)象是無常的,所以我們對它才有期待。反之,若世間是恒常的;則既恒常,就沒有變化。于是為沒有變化,所以我們也就無可期待了。
但是,一個真有智慧者,因于無常,反當不應有期待。為什么?因為有期待,便有負擔也。故世間凡夫乃為無常,而產生期待,而產生負擔。而智者,乃為無常,而消除期待,而解脫負擔。
這也是我們再三說到:無常是沒有方向性的。故它既可以讓人墮入生死,也可以讓眾生證入解脫道。差別就在于:我們能不能于無常中,建立跟解脫相應的正知見?
「比丘!若無?,是變易法,多聞圣弟子,于中寧見是我,異我,相在不?」這些文字在很多經文里,都見得到。很多人所認定的「我」,到底在那里呢?是我在身體里面?或者是我在身體外面?
這「我」跟「身體」是怎么組合的?是身體比我大,我只是身體的一部分;蛭冶壬眢w大,身體只是我的一部分。這便成「是我,異我,相在」等關系。如以數(shù)學來說明,這兩個集合,一是色身,一是我。是相等的?是差異的?還是有什么交集或聯(lián)集呢?
如已悟一切色是無常、苦、空,而不起我見。這時,還會去閑扯「是我,異我,相在」等問題嗎?當然不會!至于「若粗、若細,若好、若丑,若遠、若近」等分別,也都無所謂了。
我在色,色在我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有五受陰,云何為五?色受陰,受、想,行、識受陰。若諸沙門、婆羅門見有我者,一切皆于此五受陰見我。見色是我,色異我,我在色,色在我。于受、想、行、識(者亦然)。
愚癡無聞凡夫,以無明故,見色是我,異我,相在,言我真實不舍。以不舍故,諸根增長;諸根長已,增諸觸。六觸入處所觸故,愚癡無聞凡夫起苦、樂覺。何等為六?謂眼觸入處,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觸入處。
如是比丘!有意界,法界,無明界。愚癡無聞凡夫,無明觸故,起有覺、無覺、有無覺;我勝覺、我等覺、我卑覺;我知、我見覺,如是知、如是見覺,皆由六觸入故。
多聞圣弟子,于此六觸入處,舍離無明而生明,不生有覺、無覺、有無覺;勝覺、等覺、卑覺;我知、我見覺。如是知、如是見已,先所起無明觸滅,后明觸覺起!狗鹫f此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p.157
一般人在六根對六塵的當下,都會起我見。比如看到燈,就覺得是我看到的。聽到聲音時,也認為是我在聽?傆X得內在有一個「我」在知覺。或覺得這個比我好,那個比我行;這我喜歡,那我不喜歡等。既于六根對六塵的當下,我見都是橫梗于懷的。則如何能消除我見而證得解脫道呢?
因此,必于六根接觸六塵時,常提起正見。在聽到時,返問「是誰在聽呢?」其實,并沒有誰在聽;只是因為眾因緣和合,故讓我們聽到聲音。同理,在看到時,也返問「是誰在看呢?」也無誰在看!是從種種因緣和合,而讓我們能映入諸多印象。甚至「我能想」者,也無想者,乃為過去的觀念、經驗,再加上社會種種的暗示,而使我們產生這樣的感受。
所以,在一切六根當下,能把握「因緣所生法」的理則,以降伏我見、我慢,這樣就能漸證入解脫道。下面再看─取故生著。
取故生著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取故生著,不取則不著。諦聽,善思,當為汝說!」比丘白佛:「唯然,受教!狗鸶姹惹:「云何取故生著?愚癡無聞凡夫,于色見是我,異我,相在,見色是我、我所而取。取已,彼色若變、若異,心亦隨轉;心隨轉已,亦生取著攝受心住。攝受心住故,則生恐怖、障礙、心亂,以取著故。于受、想、行、識(者亦然),是名取著。
云何名不取著?多聞圣弟子,于色不見我,異我,相在,于色不見我、我所而取。不見我、我所而取已,彼色若變、若異,心不隨轉;心不隨轉故,不生取著攝受心住。不攝受心住故,則不生恐怖、障礙、心亂,不取著故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(者亦然),是名不取著!狗鹫f此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p.154 ~ p.155
首先講,「色」比較狹隘的,乃指我們的身體。這個身體從小到老,都會有變化。還小時,大致是變好。所以小孩子都殷切地希望自己趕快長大,甚至越長越漂亮,越來越健壯。這時不只小孩高興,連大人也都欣慰。但是既過中年,它又漸變壞矣!甚至衰老,病得很重,要死了。老病死,大家都不喜歡;卻無人能避免。此乃為我們既有所取,便會有煩惱。
「于色見是我,異我,相在!刮覀兗劝堰@個身體當作我,故身體變化時,我們會說:我在變化。比如頭痛,不會說「他的頭痛」,而會說「我的頭痛」。打坐時腿很痛,你未必說「是左腳痛」,而會說「我的腳很痛」。故既把身體當作我,于是若身體有所變化,我們的心就必被它牽動。變好,心就高興;變壞,心即難過。所以曰「彼色若變、若異,心亦隨轉!
有時候,不只「已變」才產生煩惱;甚至,「未變」也會有煩惱。為什么呢?因為我們擔心它往不好的方向去變化。有時雖事過境遷了,但當事人還耿耿于懷。這樣既「正變」是煩惱,也「未變、已變」都是煩惱。
「彼色若變、若異,心不隨轉;心不隨轉故,不生取著攝受心住!狗粗,于身體的變化中,不產生「是我或我所」的執(zhí)著。故即使身體有任何變化,心都能不掛念,不生恐怖、障礙、驚亂等。這時我們的心,反能平靜如水。因此,當我們生病時,當如何觀病呢?最簡單的就是─病,是身體病,而非我病,與我無關。
所以雖很多修凈土法門的大德,都會說:在臨命終時,要提正念。然他們所謂的「正念」是什么呢?趕快念阿彌陀佛,求往生極樂世界。其實,在求往生極樂世界的當下,還是有我哩!有我,才有所求;有我,才有去來。故即使是「求往生極樂世界」,也都是有取、有著哩!
故真提起正念者,反倒是無所念、無所求。既那個身體大限已到,要死掉了,就讓它去死吧!是它的事,沒我的事。能把一切色身的變化,都當作它的事,就是正念也。既正念者,即無煩惱生死也。
同理,受想行識亦然。在眼睛看到當下,我們就會起「喜歡、不喜歡」的分別。比如現(xiàn)在寒流來了,有人就覺得受不了。或聽到某些較尖銳的聲音,我們就覺得聒噪、討厭。聞到味道,嗯!是香味。何以為香呢?我喜歡的,就是香;不喜歡的,就是臭。香臭雖沒客觀的標準,但有主觀的標準。且這主觀的標準,就是我的好惡也。所以,在六根對六塵當下,我們乃都拿一種標準去鑒定、判別。拿什么標準呢?就是以「我」為標準。然而「我」又是什么呢?我,只是習慣而已。就是習慣這樣,也說不出所以然!何以我習慣吃酸的?習慣吃甜的?習慣住這種地方?習慣用這種行為模式?雖說不出所以然,但若跟這個習慣不相應的,就會起煩惱。
所以,在密宗里有一種說法:就是一個人如在原來的環(huán)境待太久了,反而會對修行產生障礙。為什么呢?雖一般人對自己熟悉的環(huán)境,會較有安全感?墒侨袅晳T于這種環(huán)境,久了乃成為另一種枷鎖,而將我們局限其中也。因如換到另一個環(huán)境里,我們就會覺得不相應、不自在。這不即表示:我們已被匡限固執(zhí)了嗎?
所以,隔一段時間后,我們當離開本來常住的地方,而到另一個別人完全不認識我的地方去;這樣才方便改頭換面,脫胎換骨。否則,即使是從臺北到臺南,若別人還認識:這是果煜法師;故還用果煜法師的模式來伺候他,則他終究是難以重新做人的!
所以,在原始佛教的僧眾,乃經常出門托缽,經常游化四方,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方式,乃跟佛法較相應。而中國佛教的僧眾,到后來都固定住在同個寺廟,而名之為「常住」。其實「常住」,才是問題哩!于《金剛經》不是說「當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嗎?現(xiàn)云何變成常住了呢?所以,傳說蓮宗慧遠大師卅年不過虎溪,眾以為他有修行。但若從這個角度去看,卅年不過虎溪,反是個更大的執(zhí)著哩!
前幾年我應邀到馬來西亞講課時,因為順著「馬佛青」安排的方便,所以能到各個地方、不同的佛教會去參訪。于行程中,我乃兩、三天就換一個地方;三兩天就上飛機、下飛機。于是今天在這里住,明天會在那里住?不知道!這餐跟這些人吃飯,下餐會跟那些人吃飯?也不知道!因為都是他們安排的。
就這樣近兩個月下來,倒覺得自己更像出家人了,因為一切皆無常、無我也。無常,因變化多端。無我,因都是他們安排的;既沒有期待,也不知能期待什么?反正別人怎么招待?我就怎么接受。既投緣的,是一兩天;也不投緣的,是一兩天。既好吃是一頓,也不好吃是一頓。睡得舒服是一晚,睡不舒服也是一晚。其實不投緣、不好吃,乃為不習慣而已!比如有些食物較辣;就少吃一點,但心理還是很坦然的。
故得經常在不同的環(huán)境里練,我們的心才能真的不執(zhí)著。否則,常在同樣的環(huán)境里,想不執(zhí)著,還真難哩!過去我很挑食,挑到最后乃覺得很煩惱。因為愈挑,便愈不滿意。于是我乃反省:挑食不就是為使自己過得快樂一點嗎?云何愈挑愈煩惱呢?
最后終覺悟:愈挑剔,乃愈辛苦;必愈涵容,才愈無礙。故若別人吃得下的,我也得吃得下;若別人能夠住的,我也能夠住。從改變這思考模式以來,世界便寬容了許多。故挑剔者,這我就越大,而越不容易安身立命。反之,能從「內銷我見、涵容無礙」的知見去看周遭,則無處不祥和安樂也。
取擔、舍擔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重擔、取擔、舍擔、擔者。諦聽,善思,當為汝說。云何重擔?謂五受陰。何等為五?色受陰,受,想、行、識受陰。
云何取擔?當來有愛,貪喜俱,彼彼樂著。
云何舍擔?若當來有愛,貪喜俱,彼彼樂著,永斷無余,已滅,已吐,盡,離欲,滅,沒。
云何擔者?謂士夫。是士夫者,如是名,如是生,如是姓族,如是食,如是受苦樂,如是長壽,如是久住,如是壽命齊限。是名為重擔、取擔、舍擔、擔者!範枙r世尊而說偈言:
「已舍于重擔,不復應更取,重任為大苦,舍任為大樂。
當斷一切愛,則盡一切行,曉了有余境,不復轉還有。」
佛說此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120 ~ p.121
雖每個人都覺得有煩惱、有束縛,但少能反省這些煩惱、束縛從那里來?其實乃從「期待」中來也。當我還在念書時,就感受到:一個人活著常被很多無形的力量所束縛。這無形的力量,是什么呢?是社會的風俗習慣,是法律的規(guī)范,是人情的壓力等。我一直想:云何能擺脫這些束縛?最后卻覺悟到:這些束縛乃源于自己對別人有需求爾!
比如說我們?yōu)槭裁匆晦o辛苦地到學校念書呢?除了少數(shù)真有心深入知識、學問者外,大部分人都是看在「文憑」的面上,對不對?然為何文憑有這么大的媚力?因為有了文憑,既能代表我的學養(yǎng),可取得社會更高的地位;更且對就業(yè)而言,有絕對的方便。所以你不敢說數(shù)學我不喜歡,就讓它當?shù)舭伞2恍?當?shù)舻脑?那文憑就飛了;蛘哌@家公司的老板,我不喜歡哩!可是為了賺錢謀生,還不得不克制安忍;蛘呓裉煳彝话l(fā)異想,想做某種創(chuàng)舉,可是這卻跟社會的模式不合;于是我又不免仿徨卻顧,歧路亡羊。
因此很多的禁忌、很多的顧慮,乃因為我們對人、對這個社會有所求;且所求越多,負擔就越重。于是當覺悟到:這些負擔、這些種種的枷鎖,其實是來自于我們「對人、對社會有所求」而已!于是云何擺脫這些束縛?也就很明白:唯降低自己的需求!
如能過著愈簡單、樸素、淡泊的生活,對外界的需求就相對的愈減少;不敢說都不需要,但能減低到最少的限度。比如作為一位法師,我不愿意蓋廟,不愿意收信徒,不愿意作事業(yè);因為我乃擔心蓋廟、收信徒、作事業(yè),都會變成我的負擔。到要說法時,便不能「理直氣壯」也。既定位為說法的法師,我乃不得不時時在關切:云何才能過著「既沒有經濟負擔,也沒有人情負擔」的修行生活?經常能少事、少惱,隨法自在。
「云何取擔?當來有愛,貪喜俱!挂虼,云何有重擔?如我們對五蘊放不下而有所期待、而有所祈求,這就是重擔!冈坪紊釗?若當來有愛,貪喜俱,彼彼樂著,永斷無余,已滅,已吐,盡,離欲,滅,沒。」至于如何才能減輕、消除我們的負擔呢?唯對欲望能減少到最低限度,才能減少負擔。若全無欲望,便能消除負擔也。
「云何擔者?謂士夫。是士夫者,如是名,如是生,如是姓族,如是食,如是受苦樂,如是長壽,如是久住,如是壽命齊限。是名為重擔、取擔、舍擔、擔者!怪劣谶@擔者,是誰呢?當然就是我呀!且觀念中的我,乃包括:叫什么名字?住什么地方?有什么親朋好友?有什么喜怒哀樂?有什么裝具、行頭?這些總加起來,其實就是眾生的「我所」。因此,為「我所」放不下故;「我」放不下。為「我和我所」放不下故,乃成為擔者也。
「已舍于重擔,不復應更取,重任為大苦,舍任為大樂。
當斷一切愛,則盡一切行,曉了有余境,不復轉還有!
當一旦覺悟到:擔,從何來?便能反其道行之,而舍擔。且既舍擔后,即不會再癡迷而復取擔也。這便能所作已辦而不受后有也。
隨使使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有異比丘來詣佛所,稽首佛足,卻住一面。白佛言:「善哉世尊!今當為我略說法要。我聞法已,當獨一靜處,修不放逸;修不放逸已,當復思惟。善男子所以出家,剃除須發(fā),身著法服,信家非家,出家學道,為究竟無上梵行,現(xiàn)法作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后有!
爾時世尊告彼比丘:「善哉!善哉!比丘快說此言:云當為我略說法要。我聞法已,獨一靜處,修不放逸,乃至自知不受后有。如是說耶?」比丘白佛:「如是,世尊!」
佛告比丘:「諦聽,諦聽,善思念之!當為汝說。比丘!若隨使使者,即隨使死;若隨使死者,為取所縛。比丘若不隨使使,則不隨使死;不隨使死者,則于取解脫!
比丘白佛:「知已,世尊!知已,善逝!」佛告比丘:「汝云何于我略說法中廣解其義?」
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色隨使使,色隨使死;隨使使、隨使死者,則為取所縛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(者亦然)。世尊!若色不隨使使,不隨使死;不隨使使、不隨使死者,則于取解脫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(者亦然)。如是于世尊略說法中,廣解其義。」
佛告比丘:「善哉!善哉!比丘于我略說法中,廣解其義!
時彼比丘聞佛所說,心大歡喜,禮佛而退。獨在靜處,精勤修習,住不放逸,乃至自知不受后有。時彼比丘即成羅漢,心得解脫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21 ~ p.22
這經主要是在分辨「隨使使與不隨使使」。用現(xiàn)代的話來解釋,第一個「使」是名詞,就是指背后有個指揮者。第二個「使」是動詞,即指被擺布、被指使之意。故何謂「隨使使」?就像我們看傀儡戲一般,傀儡自己是不會動的;但因為背后有個指揮者在掌控,所以它才會動。
這也就說在我們的生命里,我們雖都自以為能作主,今天想去高雄,明天有什么行程,甚至明年、后年要作什么規(guī)劃,似都可以作主。但如進一步去觀察、了解,其實我們乃被背后某一種力量所控制、指使,這就是「隨使而使」也。
比如說,大家都知道莎士比亞最著名的愛情悲劇─羅密歐與茱麗葉。其實如果你也見到羅密歐或茱麗葉,雖也覺得是漂亮些,但也不致神魂顛倒。眾生之間的差別,其實是不會太大的;尤其就表相而言。但是,羅密歐為什么一看到她,就一見鐘情、就夢魂牽系了呢?乃為多生多劫的業(yè)力故。
如用理智去思考,剛見到一個人,對她完全不了解;就算有點好印象,怎可能就愛上她、就愛得要死呢?如果因為接觸久了,慢慢熟悉了;故能確認他的聰明才智,他的品味人格,皆出眾人之上;這才是較理智的抉擇方式。但是很多人那能這么理智,他們皆只憑印象。憑什么印象呢?其實是憑一股沖動,也就是背后操縱的那股力量。他就頓覺得:這是我唯一的選擇。于是即成「有緣千里來相逢,不是冤家不聚頭」的結局!
也有些人既聰明一世,也在事業(yè)上有很大的成就。但于某種關鍵時刻,卻作了異乎尋常的抉擇。于是使他的事業(yè)、他的名譽皆毀于一旦;騿栠@么聰明、這么老馬識途的人,怎可能作這種抉擇呢?答云:當業(yè)力現(xiàn)行時,他就會作這種選擇。甚至在佛法中,也謂「神通不敵業(yè)力」。平常沒事時,還能顯現(xiàn)神通,自助助人。但于緊要關頭,卻變不出來了;于是不得不隨業(yè)力去流轉也。
所以很多時候,其實不是我在抉擇,而是受背后那股力量所操縱、掌控。這背后的力量是什么呢?不是上帝,不是命運,而是我們的業(yè)力。甚至因感念這個人對我有恩,所以我必須報恩。因社會對我有助益,我必得回饋。這些種種觀念,其實也都有業(yè)力在牽引─當業(yè)力現(xiàn)行時,你就會有這樣的觀念,就會作這樣的抉擇。故即使是受善知識的啟發(fā),受經典的教化,而發(fā)愿度眾生,而力行菩薩道;你敢擔保這背后,全無業(yè)力的成分嗎?
「若隨使使者,即隨使死。」這「隨使死」的死,不是死掉的意思,而是指隨業(yè)力而生死流轉也。至于「為取所縛」者,乃如前所說:為心有執(zhí)著、心有祈求故,成束縛也。取,主要是指:我見、我慢、我愛也。
「若不隨使使,則不隨使死;不隨使死者,則于取解脫!狗粗,既覺悟到諸法無我,而能漸消除貪、瞋、慢、疑等煩惱。于是因業(yè)力而有的慣性思考,因業(yè)力而有的強迫行為,便將消融而不再有牽引生死的力量了。「隨使使與不隨使死」,這是此經的主旨大意。
近代有位心理學大師佛洛依德,我想各位都知道有此人物。他對心理學最大的貢獻是,發(fā)現(xiàn)在我們的潛意識里有很多情結。且這些情結多是我們小時候在特殊狀況下,所產生的一些心理沖突。這些沖突雖被壓抑,而不能直接表現(xiàn)出來;但它仍一直藏在我們的潛意識里。故會從背后去指使我們作一些荒誕、怪異的行為。比如有些人因小時候曾被火燒傷,于是他這輩子看到火,都會有莫名其妙的恐懼。雖已忘記被火燒傷的往事,但是這情結可能陪他一輩子。
但是佛洛依德的情結,只能追溯到這輩子,追溯到童年的記憶。但如就佛法的三世輪回而言;則于生生世世的流轉中,所曾產生的情結,不會是無量無邊嗎?如讓這些情結時時刻刻在掌控、擺布我們,去作一些莫名其妙的事,則我們還能修行嗎?
其實這些情結,不一定要用心理分析,才能明了。我們就能從禪修、從內觀中,去看到它的所在;只是很多人不愿意去面對它而已─就因為不愿意去面對,所以才會被壓抑也!故除非我們有勇氣去面對、承擔,才能從自我檢點中,去診斷出情結之所在。于是既清楚我有那些情結、業(yè)障,才能進一步用佛法去對治消除。這才使我們「無形的負擔」能越來越輕,以至于完全解脫。
上次講「隨使使」時,因講得不夠完整,所以有些人矯枉過正,把「隨使使」當作「宿命論」。故今天,得再做一些補充:
、襦帐拐、操控者─指眾生無始來的無明業(yè)障。
眾生既有無明業(yè)障,也有佛性智慧。而凡夫者,雖也不離佛性智慧,但迷而未覺。故修行之要,乃必以佛性智慧,來內銷無明業(yè)障,才能解脫自在。
我想各位當知,佛說這部經的重點,不在于標示:凡夫眾生皆是「隨使使」。如果只能「隨使使」,那也就不用修行了;故當「不隨使使」才是佛說此經的主旨大意。這也就說眾生雖無始以來,即被無明業(yè)障所操縱、奴控而造業(yè)、生死。但要能以智慧來消除無明業(yè)障,才能解脫生死。
如更用大乘的說法,眾生既無始以來就有無明業(yè)障,也無始以來就有智慧佛性。只是一般凡夫雖有佛性,但迷而不覺;所以才會被無明業(yè)障所蒙蔽,而造業(yè)、而生死、而受苦。故修行的重點,乃在于從覺悟本來即有的智慧佛性,而來消除無明業(yè)障。這才能從「隨使使」而轉成「不隨使使」也。故佛法絕非宿命論者。在此順便評辨「何謂宿命論」?
、蛩廾:西洋哲學家的故事。
根本不知自己的宿命為何?算命,是人算,而非神算?
所以臨事,還靠自己當下去抉擇!點什么菜?買那種汽車?作什么行業(yè)等?
在西洋哲學史上有這么一個故事,乃說到宿命論的癥結。有一個哲學家,本身就是宿命論的信眾、遵從者。有一天,仆人們不小心把他家的傳家寶:一個名貴的花瓶打破了。大家都很緊張,怕承擔不起啊!但某甲卻說:你們不用怕,這事我來承擔就行了。過了不久,主人回來了,一看到花瓶破了,馬上追問:是誰打破的?其他的人都不敢開口。只有某甲若無其事地說:是我打破的。于是哲學家馬上拿棍就打。某甲辯曰:主人啊!你不能打人呀!是花瓶命運注定今天該破的。故雖假借我的手,但嚴格說來,并非是我打破的。這主人一聽,果然有道理。但他仍繼續(xù)打下去,且說:是啊!你也是今天命運注定該被這棍子打的。所以雖也借助我的手,還不能不打你!
所以,這便是宿命論最大的癥結!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「宿命」是什么?既花瓶打破,可以說它注定該破。我要打你,也可以說你注定被打。故什么事情是注定,什么事情非注定,云何有公論呢?或說:世間有些人能算命,能未卜先知哩!但算命,是人算的,而非神算的。而既是人算的,我為何得相信它呢?或說:有時還蠻準的。當然!你越相信,它就越準了。
所以宿命論最大的癥結是,根本未曾有命運之神能告訴我:我的命運到底如何?因此,面臨任何境界,都還得自己去抉擇。比如我現(xiàn)在肚子餓了,要去餐廳吃飯。命運之神不會告訴我:你這餐該吃餛飩面?還是蛋抄飯?如那一天想買汽車,宿命論也沒辦法告訴我:該買TOYOTA?還是BMW?我要從事那個行業(yè)?要交那些朋友?靠宿命論,都沒辦法幫我們作決定!
宿命論既不能簡化我們的生活,也不能提升我們的生命。故說到最后,它也不過是「戲論」而已!故我要打你,乃因為你注定被打。我想開溜,乃因我非注定如此也。論來論去,也是助長「無明」爾!
、笳l來抉擇?
既無我,誰來抉擇?緣來抉擇!
其實眾生本來無我,故一向只是「順緣來抉擇」而已!
然眾生卻習于指認少部份的緣為我,故以為「我」在抉擇也。
前既謂:在面臨境界時,我們還得作抉擇;抉擇這事當做,抉擇那事不要做。于是就會有下面的問題,既佛法一向肯定眾生是無我的,則到底又是誰在抉擇呢?乃「緣」在抉擇!
其實眾生本來就是無我,而不是修學佛法后,才變成無我的。故本來就是靠「眾緣來作抉擇」,但眾生為無明故,乃把少部分的緣當作我,并認為是我在抉擇也。于是既受限于少部分的緣以作抉擇,其本質上當不可能圓滿。
所謂「無我」,乃指無主宰:一切緣都有相互的影響力,而非單向的主導。
乃指無界限:緣起的法網本無界限,故不能封閉、孤立某些緣為我。
因此,我們已再三說到:所謂無我,第一是指沒有主宰性。以所有的緣都是互相牽動的,既你能牽動我,也我能牽動你;故皆無單向的主導權也。而我們卻都希望由我來主宰,于是不能不彼此仇視、爭戰(zhàn),而辛苦萬端。
第二是沒有界限。一般人既有我見,則必使「我跟非我」間,楚漢分界,不相含糊。但若從緣起的思想去看,既一切法是相關互動的。則于相關互動中,其云何劃分界限呢?所以,本來就不可能將某些緣「孤立、封閉」,而稱之為我。
順緣來抉擇:有內外,有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等諸多因緣,共同來抉擇。
所以「順眾緣去抉擇」者,這眾緣乃包括:內外,內就是五蘊的小我,外則是世間的種種現(xiàn)象。比如到餐廳點菜,一方面看我想吃什么?二方面也要看,這餐廳能夠提供什么菜?這由內外,而共抉擇也。是以如太強調外面的因素,就近于宿命論;太強調內在的因素,乃變成自我中心。
眾緣者,其次有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。過去者,乃因過去的觀念、過去的經驗,而形成當下的抉擇,F(xiàn)在者,看當下所面臨的是什么境界,而去作抉擇。至于未來者,或因我們對未來的期待,或因我們對未來的預測,而有不同的抉擇。期待將來賺大錢,是一種抉擇方式。期待未來,能更契合解脫道,是另種抉擇方式。所以抉擇的過程,其實是蠻繁復的;但不會因為無我,就不用抉擇了。
、魺o情識的緣,如何來抉擇呢?
我們一向認定:有我才能抉擇,或者必有情識的眾生才能抉擇?其實不然!
譬如:磁極同性相斥,異性相吸。
一般人講到抉擇時,乃都認定:有情眾生,才能作抉擇。然而,前既謂「順緣而抉擇」,則無情的緣,云何就不能抉擇呢?尤其就緣起而論,有情跟無情間,也乏明確的界限。故既有情能抉擇,也無情能抉擇。那無情的緣,又如何抉擇呢?
以下簡單舉幾個例子:如大家都知道,磁鐵乃有南極和北極,且同極相斥,異極相吸。故無情的磁鐵,也一樣表現(xiàn)出相斥或相吸的現(xiàn)象,這不也是一種抉擇嗎?雖這種抉擇,我們習說它是物理學;然理者,也是抉擇之道也!又如所謂「叩鐘者,大叩大鳴,小叩小鳴,不扣不鳴!惯@大鳴、小鳴、不鳴,既可說是一種反應,也可說是另一種抉擇。
或如俗諺所謂的「水流濕,火就燥」。若水在流,一定會往低下,或較濕潤的地方流去。而火,乃偏向上燒,或往較干燥的物品燒去;這即是水火之抉擇也!甚至我們知道,風會往那邊吹呢?會往低氣壓的地方吹!因為所謂風者,就是高氣壓往低氣壓流動的現(xiàn)象。如果下大雨,雷電交加,雷會打在那些地方呢?會打在最容易導電的地方。所以「避雷針」者,因易導電,乃非叫雷不要去打它,反是欲將雷引到地線的作用─因為打這里,故其他地方就能避過也。這是電的選擇。
大家也都知道,草木有向光性。諸位如出外走走,到山坡上,尤其在谷地里,都會看到樹木,卻非垂直向上長,而是斜斜地背著山坡的方向長。乃因為這樣才有助于吸收更多的陽光。尤其在河谷里,因較不容易照到陽光,所以有些樹木,為了爭取陽光,竟會以六十度、五十度的斜角伸長出來。如以物理學來看,這必承受非常大的剪力;但為了爭取陽光,必須這么去堅持。這即是植物的抉擇也!最后,花為什么會在春天盛開呢?也是因為春天的陽光、水分、濕度、養(yǎng)分等諸多因緣,共同促成花的盛開。這即皆是「順緣而抉擇」也。
總之,萬物因為其來有異─來自不同的緣起。所以與它法之間,就有些是相應,有些是不相應。且「相應或不相應」,也只是法爾如是也。所以在與它法接觸時,自能顯現(xiàn)出不同的抉擇作用。而非「由我作意」或「由誰主導」而作抉擇也。
、踔腔鄣木駬
有我是順狹隘、封閉、雜染的緣而作抉擇,而無我是順廣大、開闊、清凈的緣而作抉擇。
以無我而能成就智慧、慈悲、福德與解脫果。
下面就有一個問題:既有情在抉擇,也無情在抉擇。既凡夫在抉擇,也圣賢在抉擇。其間有什么不同呢?主要是從「能攝受的緣」來探究:
如磁鐵等無情物的抉擇,便很單純,只能分辨「南極跟北極」的不同。至于草木等,它能抉擇的范圍,就稍遼闊一些。但比起動物來說,又顯得微不足道。故凡夫雖也抉擇,但他能統(tǒng)攝的緣就有限多了;不只有限,更且雜染。既以自我為中心,云何能不狹隘、封閉而雜染呢?
故智者,乃是順著廣大、開闊,且清凈的緣去作抉擇。是從全體的福利、安樂,去考量、去抉擇;而非為保護自己、成就自己而已!因此,既有我在抉擇,也無我在抉擇;但因為知見與心態(tài)的差異,所攝受的緣就有廣狹、染凈之別。于是順此抉擇后,亦成智慧與無明、慈悲與瞋恨、煩惱與解脫之差異也。
Ⅵ無功用行
雖于無功用行中,其實還是有抉擇的作用;只是不從末那意識去抉擇而已!
譬如世尊何以要阿難作侍者?
因此,大乘佛法雖說:修行到最后,乃稱為「無功用行」也。然無功用行,卻非不抉擇,而是不從「末那識」去抉擇爾!且抉擇的過程,也不像凡夫眾生,即使用心想了很久,還常遲疑不決。于無功用行中,雖已攝受眾多的因緣,卻也能迅速地作出「明智而圓滿」的抉擇。
比如釋迦牟尼佛需要侍者時,雖舍利弗、目犍連等都意愿當?shù)k的侍者,但佛皆未接受。最后何以選定阿難做侍者呢?我想各位都知道,因為阿難耳根最利,他能像錄音機一般,把聽過的佛法,一字不漏地錄進去。而這種特質在將來,欲結集佛經時,就非常重要。故這種選擇,乃牽涉到佛教幾千年來的繼承與流傳。所以我們不要人云亦云地說:什么都不分別、不抉擇。即使成佛了,都不能不分別、抉擇哩!
我覺得有些人在教授禪法時,常矯枉過正,而說「什么都不分別、不抉擇」。所以教出來的信眾,也都是庸庸碌碌、以盲導盲。其實剛好相反,既無情物還都有抉擇作用,云何智者能不善于抉擇呢?故我們乃是要透過更開放的心胸,以攝受更廣泛的因緣,而能作出更明智、更清凈、更圓滿的抉擇。
最后總結:從狹隘、封閉、雜染的緣而作抉擇,就是「隨使使」。反之,能從廣大、開闊、清凈的緣而作抉擇,就是「不隨使使」。而一個修行者,當努力從隨使使,而回向成不隨使使,這也才是世尊講這部經的心要。好,這部經就講到這里;下面再看節(jié)錄的經文。
隨使使,隨使死者,則增諸數(shù);若不隨使使,不隨使死者,則不增諸數(shù)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24
何謂「增諸數(shù)」?增加數(shù)目!增加什么數(shù)目呢?第一是增加個人輪回的次數(shù)。我們從無始劫來,已輪回了百千次。故如再被業(yè)力主宰,便只能繼續(xù)輪回,而增其次數(shù)也!第二是增加眾生數(shù),本來就有很多眾生在輪回,現(xiàn)在我又不能茍免?偠灾,既增次數(shù),亦增生數(shù)也。
非汝所應之法,宜速斷除。斷彼法者,以義饒益,長夜安樂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25
何謂「非汝所應之法」?五蘊之法,都是非汝所應之法。如已體證無我,則還有什么能跟我相應的呢?一切都不相應!既不相應,云何不速斷除之?其實「斷除」,不是必將之消滅殆盡,而是心理上不執(zhí)著它而已!
若非汝所應,亦非余人所應,此法宜速除斷。斷彼法已,以義饒益,長夜安樂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26
這意思,也差不多。
結所系法,宜速除斷。斷彼法已,以義饒益,長夜安樂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27
「結」,乃有兩種:一是理上的結,一是情上的結。即所謂「所知障」與「煩惱障」也。所知障,乃因于理不覺悟而產生的障礙。煩惱障,即貪、瞋、慢、疑等是。故不管是于理迷惑而產生的理結,還是因煩惱而產生的情結,都要努力去斷除,才使我們證得解脫道。
情結跟理結,其實是互相牽引,一體兩面。然對某些善根較具足者,能從覺悟理的當下,順便也斷除了情結。至于根器不足者,乃先要慢慢把情結減輕了,才能覺悟到理。待斷除理結后,回頭再斷除剩下的情結。這是講到─結所系法。
動搖時則為魔所縛,若不動者則解脫波旬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28
很多人都說禪坐修行時,會有魔障。然魔從那里來呢?我們不要以為:既謂之為魔,必是天魔、鬼神魔或一些非人之類。因為魔,最原始的定義就是折磨也。云何被折磨呢?心動才會被折磨。這也就說:如能八風吹不動,則不管內魔或外魔,乃皆無魔可磨矣!
于是我們再追問:心為什么會動?因為有欲,心才會動。譬如我正等候某個人。于是在人群里,我就會注意:既這個人不是,也那個人不是,有個人比較像些,但又不是。故因為心有這樣的期待,才會產生「順跟逆」的差別待遇。
或者現(xiàn)在缺錢了,于是妄想紛飛:一下子想,這個人有錢,且跟我關系還不錯,故可望跟他周轉一些。一下子想,那個人比我還窮,就不用指望了。故因對錢有期待,所以才會把人分成有錢人、沒錢人,可借錢者、不可借錢者。同樣,如我已吃飽,且不再吃了;于是所有食品,皆動不了我的心矣!
所以,有欲望才有順逆,有順逆才起動搖。諸位是否注意到:在佛教里的天魔,名為波旬,乃住在欲界之最高天─即「他化自在天」也。為什么會位在欲界最高天呢?這有另種的解碼方式,此即寓謂:如你心中還有欲望,即逃不出天魔的掌控中。故為先有內魔,才牽引外魔也!
當我們慢慢降伏粗重的欲望,而進入初禪,天魔對我們就無可奈何了。更何況四禪以上,心根本不動,當然一切魔都沒辦法讓他起動搖。然而有心不動,何如「無心可動」來得究竟呢?因終究而言,人最根本的魔,乃是我見。有我見,才有欲望;有欲望,才起動搖也。
所以,雖很多人都怕著魔;其實你何曾不著魔呢?因為,我們從來就是帶著我見出生,帶著我見過活;甚至帶著我見,去修善止惡。所以,何曾不在魔掌中呢?故除非我們能覺悟到這是魔,且努力掙脫魔掌之外,才能不著魔也。因此,從無我的知見,而去降伏貪瞋慢疑,便是降魔的不二法門。
心善解脫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有比丘名劫波,來詣佛所,頭面禮足,卻住一面。白佛言:「如世尊說:比丘心得善解脫。世尊!云何比丘心得善解脫?」
爾時世尊告劫波曰:「善哉!善哉!能問如來心善解脫。諦聽,諦聽,善思念之!當為汝說。劫波!當觀知諸所有色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(xiàn)在,若內、若外,若粗、若細,若好、若丑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悉皆無常。正觀無常已,色愛即除,色愛除已,心善解脫。
如是觀受、想、行、識(者亦然)。劫波!如是比丘心善解脫者,如來說名心善解脫。所以者何?愛欲斷故。」
時劫波比丘聞佛所說,心大歡喜,禮佛而退。爾時劫波比丘受佛教已,獨一靜處,專精思惟,不放逸住,乃至自知不受后有。心善解脫,成阿羅漢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30
「心善解脫」這經跟前面所說的差不多。云何心能解脫呢?就是從觀「色受想行識」一切無常,而能斷除色愛,斷除受、想、行、識的愛。故「愛欲除已,心善解脫。」下面經文也類同。
遠離諸相,寂靜解脫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。爾時尊者羅侯羅往詣佛所,頭面禮足,卻住一面。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知,云何見,我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,能令無有我、我所見、我慢、使、系著?」佛告羅侯羅:「善哉!善哉!能問如來:云何知,云何見,我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,令無有我、我所見、我慢、使、系著耶?」羅侯羅白佛言:「如是,世尊!」
佛告羅侯羅:「善哉!諦聽,諦聽,善思念之,當為汝說。羅侯羅!當觀所有諸色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(xiàn)在,若內、若外,若粗、若細,若好、若丑,若遠、若近,彼一切悉皆非我,不異我,不相在,如是平等慧正觀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者亦如是。
如是羅侯羅!比丘如是知,如是見者,于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,無有我、我所見、我慢、使,系著。羅侯羅!比丘若如是于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,無有我、我所見、我慢、使,系著者,比丘是名斷愛欲,轉去諸結,正無間等,究竟苦邊」。時羅侯羅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31
既經文乃差不多,就不必多解釋;故這里只解釋一名相「正無間等」。正確而無間斷者為何呢?在后面的經文中,我們可以意會,其實「正無間等」就是證初果的意思。為什么證初果,又稱為正無間等呢?我們都知道,一切現(xiàn)象都是無常變化的;但在無常變化中,乃有一種是始終不變的。這就是「緣起無我」的理則。故能體證此理者,即謂之證初果也。
在禪宗常曰「見性」,見性跟著相,完全不同。著相,就是在很多現(xiàn)象中,去分辨大小、遠近、好丑,并以之為實,著而不舍。至于見性,乃是從覺悟諸法不出「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」的本質,而能放下一切執(zhí)著。見者,非只是知道而已,并且能體證也。
若能于法有體證,就能成就「不退轉位」。對于證「不退轉位」,很多人都覺得難如登天。其實未必這么難,因有正見者,就可不退轉。但很多人卻都「著相」而修,在諸多覺受間打混─今天禪坐,覺得身心輕安、喜樂無比,真進步不少!明天再坐,怎么都不見了?你又覺得:我退轉了。既現(xiàn)象是無常的,云何不起起落落呢?但若能心不隨境轉,故在任何境界中,都能處之泰然。這才是「不退轉」之道。
所以,從建立正見而能不退轉,而能遠離諸相,以至于得解脫。故謂建立正見者,為「正無間等」也。
何因何緣眾生有垢
何因何緣眾生有垢?何因何緣眾生清凈?摩訶男!若色一向是苦,非樂、非隨樂、非樂長養(yǎng),離樂者,眾生不應因此而生樂著。摩訶男!以色非一向是苦,樂、隨樂、樂所長養(yǎng),不離樂,是故眾生于色染著,染著故系,系故有惱。受、想、行、識(者亦然)。摩訶男!是名有因有緣眾生有垢。
摩訶男!何因何緣眾生清凈?摩訶男!若色一向是樂,非苦、非隨苦、非憂苦長養(yǎng),離苦者,眾生不應因色而生厭離。摩訶男!以色非一向樂,是苦、隨苦、憂苦長養(yǎng),不離苦,是故眾生厭離于色,厭故不樂,不樂故解脫。受、想、行、識(者亦然)。是名有因有緣眾生清凈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131
這經文是節(jié)錄的。主要是說:既眾生的煩惱,是因緣所生法;也眾生能解脫,是因緣所生法。眾生的煩惱,乃為無明、愛欲,故有煩惱。因此,要解脫、要清凈,就得降伏無明、愛欲,才能證得解脫和清凈。
這也就說:既業(yè),是自己造的;還得靠自己去消。如俗諺所說:「解鈴還歸系鈴人」。云何靠自己呢?靠自己去內銷無明、業(yè)障和貪瞋慢疑等。
故很多人對修行,乃有一些錯誤的觀念:以為修行就是要去作某些功課,如誦經、拜佛、持咒、禪坐等。但很少想到這些功課,乃為有助于我們去內銷無明、業(yè)障爾!
故如我們能清楚地知道:煩惱的根源在那?而直接去消除的話。便不需要去修這些迂回繚繞的方便法。是以證初果者,能斷三結:一是斷我見,二是能棄絕種種無益的修行法門。比如說修不倒單的苦行。不倒單能對治什么呢?自己也不知道;蝈e以為:此生受苦,來生就能享樂。其實受苦跟享樂,那有因果的對應關系呢!或認為到恒河洗澡,便能消除業(yè)障。然業(yè)既是自己造的,跟是否在恒河洗澡,會有什么關系嗎?或說拜什么神,便能轉運;然如不修善,怎能有善報呢?
三是斷疑:一個具有正見者,便既不迷信,也不會去算命、卜卦。如還在擔心未來者,其實也沒有正信。因為未來者,不就決定于現(xiàn)在的一切言行嗎?
所以:要有正見,好象很簡單;就是「五蘊無我」嘛!可是,能真不擔心未來者,還是鳳毛麟角哩!有人問你:死后怎么辦?死后到那里去?皆不知道!如一問就垮了,你還有什么正見呢?但如確認:修行的要務,乃在于內銷無明、業(yè)障和貪瞋慢疑等。則未來,還有什么可疑的呢?
爾時聚落主大姓婆羅門,即便嚴駕,多將翼從,執(zhí)持金瓶、金杖、傘蓋,往詣佛所,恭敬奉事。到于林口,下車步進,至世尊所,問訊安不?卻坐一面。白世尊曰:「沙門瞿曇!何論?何說?」佛告婆羅門:「我論因、說因。」又白佛言:「云何論因?云何說因?」佛告婆羅門:「有因有緣集世間,有因有緣世間集;有因有緣滅世間,有因有緣世間滅!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p.165 ~ p.166
此五受陰,欲為根,欲集、欲生、欲轉。非五陰即受,亦非五陰異受;能于彼有欲貪者,是五受陰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p.175
這也是一樣,如果順著我見、愛欲而造業(yè),就是集。反之,能覺悟無我而消除愛欲和瞋慢疑等,即能滅世間─所作已辦,不受后有也。
有身集滅道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:有身集趣道,及有身集滅道。
云何有身集趣道?愚癡無聞凡夫,不如實知色集,色滅,色味,色患,色離。不如實知故,樂色,嘆色,著色,住色;樂色,嘆色,著色,住色故愛樂取,取緣有,有緣生,生緣老病死、憂悲惱苦,如是純大苦聚生。如是受、想、行、識亦如是。是名有身集趣道。比丘!有身集趣道,當知即是苦集趣道。
云何有身集滅道?多聞圣弟子,如實知色,色集,色滅,色味,色患,色離。如實知故,于色不樂,不嘆,不著,不住;不樂,不嘆,不著,不住故,彼色愛樂滅,愛樂滅則取滅,取滅則有滅,有滅則生滅,生滅則老病死憂悲惱苦純大苦聚滅。如色,受、想、行、識亦如是,是名有身集滅道!狗鹫f此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112 ~ p.113
「如實知色」并不是光知道:色是什么樣子?而是知道色,從那里來─從「色集」而來;往那里去─往「色滅」而去。故能覺悟色集跟色滅,這才稱為「如實知色」。
其次「色集」,從何而集呢?從「色味」而集。味,就是貪著。因為貪著,所以才能凝聚眾緣。故在佛法中,常將愛欲比喻為水。如水泥、沙、還有石頭,本是分散的;若加上水,便能凝結成混凝土般地堅固。我們五蘊的身心,也是一樣,因為有愛欲,所以才會凝成此固執(zhí)的生命體。
因為愛欲,才產生的生命體,本質上就是有煩惱的,這稱為「色患」。于是因為有煩惱,所以更應斷愛欲,這稱為「色離」。愛欲既斷,凝結不成;于是便不受后有矣!此稱為「色滅」也。
故從覺悟到色集,以至色味、色患、色離、色滅,這就等于「苦、集、滅、道」之四圣諦也。
有身滅道跡
如是我聞:一時,佛住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我今當說有身,有身集,有身滅,有身滅道跡。諦聽,善思,當為汝說。
云何有身?謂五受陰。云何為五?色受陰,受、想,行、識受陰,是名有身。
云何有身集?當來有愛,貪喜俱,彼彼樂著,是名有身集。
云何有身滅?當來有愛,貪喜俱,彼彼樂著,無余斷,吐、盡、離欲、滅,是名有身滅。
云何有身滅道跡?謂八圣道:正見,正志,正語,正業(yè),正命,正方便,正念,正定,是名有身滅道跡。」佛說是經已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──《雜阿含經論會編》(上)p.114)
這經文和前所說者,乃差不多。故我們只研討最后─「云何有身滅道跡?謂八圣道:正見,正志,正語,正業(yè),正命,正方便,正念,正定,是名有身滅道跡。」
在八正道中,我主要是講─正志。就是要去選擇一個正確的方向。前雖謂無常是沒有方向性的。但在變化中,仍顯現(xiàn)出兩種不同特質的軌跡:一是佛法所謂的流轉門,也就是順生死法。另一種稱為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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