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剛經(jīng)

《金剛經(jīng)》是佛教重要經(jīng)典。根據(jù)不同譯本,全名略有不同,鳩摩羅什所譯全名為《金剛般若(bōrě)波羅蜜經(jīng)》,唐玄奘譯本則為《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(jīng)》, 梵文 vajracchedika-praj?āpāramitā-sūtra。《金剛經(jīng)》傳入中國后,自東晉到唐朝共有六個譯本,以鳩摩羅什所譯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(jīng)》最為流行..[詳情]

星云大師:金剛經(jīng)講話

知見不生分第三十一

  須菩提!若人言:佛說我見、人見、眾生見、壽者見,須菩提!于意云何?是人解我所說義不?」

  「不也,世尊!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,何以故?世尊說我見、人見、眾生見、壽者見,即非我見、人見、眾生見、壽者見,是名我見、人見、眾生見、壽者見!

  「須菩提!發(fā)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,于一切法,應(yīng)如是知,如是見,如是信解,不生法相。

  須菩提!所言法相者,如來說即非法相,是名法相。

  譯文:

  「須菩提!如果有人說,佛陀宣說的我見、人見、眾生見、壽者見,是真實的。須菩提!你認(rèn)為這個人了解我所說的深意嗎?」

  「佛陀!這個人不曾了解您所說的深意。為什么呢?佛陀說我見、人見、眾生見、壽者見,都是虛妄不實的,只是隨緣而設(shè)立的假名。眾生迷于事相為有,若能悟知體性空寂則無,不可于此四見,妄執(zhí)實有。」

  「須菩提!發(fā)無上正等正覺之心的人,對于一切世間法、出世間法,都應(yīng)該如實去知,如實去見,如實去信解,心中不生一切法相,而妄起執(zhí)著。

  「須菩提!你應(yīng)當(dāng)知道,所謂的法相,并非有真實不變的法相,只是緣起的幻相,佛陀暫時應(yīng)機說法的假名而已。

  講話:

  三十一分為總結(jié)全經(jīng)之義也。從當(dāng)機須菩提問的二個問題,即發(fā)菩提心的善男子、善女人,如何安住真心,如何降伏妄心?此分總除諸執(zhí),以顯三空(我空、法空、俱空)正智。在第三分中說,若菩薩謂有眾生可度,即著我人四相。又第四分說,菩薩不應(yīng)住色聲香味觸法布施,應(yīng)無所住,而行布施。第六分說,若心取相,取法相,取非法相,即著四相。此四相是心外粗顯的執(zhí)著,起于心念微細(xì)的我等四見而運作。佛陀在此粗細(xì)妄念俱遣,內(nèi)外見相拂凈,令吾等不生一念,契如如不思議境。

  《金剛經(jīng)》宣說離相(離我等四相),無。ú蝗∠唷⒎ㄏ唷⒎欠ㄏ啵,的微妙大義,由離相、無住起三空正智。菩薩行者若能離卻諸住相,行于布施,成就的福德如虛空,不可思量。此分將我等四見,法非法相,一并總除諸執(zhí),以顯非有非空的真空妙有的不可思議。則華香蝶舞,咸歸一真法界,水態(tài)山容,盡合般若妙諦。

  一、拂四見相解如來義

  佛陀為行者闡明離見相之理,心并沒有我見我相的住著。但凡夫愚智者,以為佛陀處處說四相,就是有個見相可得,不能解悟佛陀所說之義,四見乃非空非有也。黃檗禪師說:

  諸學(xué)道人,若卻得成佛,一切佛法,總不用學(xué),但學(xué)無求著。無求即心不生,無著即心不滅,不生不滅便是佛也。

  佛陀說我等四見者,乃順?biāo)字B也。說即非我等四見者,乃順真諦也。說是名我等四見者,乃順中道第一義諦也。佛說我等四見,義含三諦,卻使一切眾生,達得我即非我,無我而我,了明自性,頓證真空妙有,自家珍寶,不假外求!洞蠓降热鐏聿亟(jīng)》:

  譬如貧人家,內(nèi)有珍寶藏,主既不知見,寶又不能言。

  窮年抱愚冥,無有示語者,有寶而不知,故常致貧苦。

  佛眼觀眾生,雖流轉(zhuǎn)六道,大寶在身內(nèi),常在不變易。

  如是觀察已,而為眾生說,令得智寶藏,大富兼廣利。

  若信我所說,一切有寶藏,信勤方便行,疾成無上道。

  譬如菴羅果,內(nèi)實不毀壞,種之于大地,必成大樹王。

  如來無漏眼,觀一切眾生,身內(nèi)如來藏,如花果中實。

  無明覆佛藏,汝等應(yīng)信知,三昧智具足,一切無能壞。

  是故我說法,開彼如來藏,疾成無上道,如果成樹王。

  眾生皆有大法寶藏在其身內(nèi),不聞不知,耽惑五欲,輪轉(zhuǎn)生死,受苦無量。諸佛出現(xiàn)于世,演說種種法,為開一切有情身內(nèi)如來法藏。此如來妙藏大智慧聚,儼然清凈,如佛無異!督饎偨(jīng)》的每一分,佛陀所說之義,亦是要吾人信有內(nèi)實不壞的菩提種,只要降心離相,斷除無明殼核,必成菩提樹王,結(jié)菩提果實。

  皓月供奉有一天請示趙州禪師道:

  「如何是陀羅尼(密咒)?”

  趙州不開口,以手指指著禪床右邊。

  皓月:「這個?”

  趙州:「你以為這不是陀羅尼咒嗎?我卻誦得。”

  趙州禪師又指著禪床左邊。

  皓月:「這個?”

  趙州:「有什么不對,我也誦得。”

  皓月:「我為什么聽不到呢?”

  趙州:「你難道不明白,真誦無響,真聽無聞。”

  皓月:「那么說則音聲不入法界性了。”

  趙州:「離色求觀非正見,離聲求聽是邪聞。”

  皓月:「如何是不離色是正見,不離聲是正聞?”

  趙州示偈道──

  滿眼本非色,滿耳本非聲。

  文殊常觸目,觀音塞耳根。

  會三元一體,達四本同真。

  堂堂法界性,無佛亦無人。

  密咒為一心總持的功德,此與佛同聲相和之時,無形無相,無音無聲,是真空妙有的流露。凡夫希求于咒語音聲見佛,是不解法塵全體當(dāng)空之理,但法界空性不離色相而顯發(fā)。如六祖所言:「佛法在世間,不離世間覺,離世(色法音聲等俗諦)求菩提(非有非空的勝義諦),猶如覓兔角。”

  佛陀以我等見相,作為凡夫起步修行的方便,要行者離根塵緣影,悟得五陰不實,幻化所成。從假諦入真諦,于離一切相,心無所住,會得即色即空,空有無礙,體相相融的第一義諦。凡夫因凡愚無智,佛陀才不得說有三乘十地,有見相離相,有凡有圣等法,但于平等法界性,哪里有高下的差別,生佛的尊卑?

  《佛說老母女六英經(jīng)》:

  有一母人,貧老傴僂,長跪問佛:「五陰、六衰,會合我身,悉為是誰?來何所從?去何所歸?惟愿世尊,為我思惟。”

  佛言:「善哉!宜識其幾!諸法因緣,識之者希。譬如鉆火,兩木相揩,火不從鉆,亦不從燧;鸪銎溟g,赫赫甚輝。還燒其木,木盡消微。亦如捶鼓,其音哀摧。聲不從革,亦不從捶。諸法如是,因緣相推。亦如天雨,風(fēng)云雷電,合會作雨,不獨龍威。諸法如是,文亦如是。譬如畫師,調(diào)和彩色,因素加畫,無形不即。皆須緣合,非獨一力。”

  諸法如是,皆須緣合,非獨一力,亦非有主。佛陀要吾人析色歸空,明徹五蘊危脆,法塵非實,豁然看破世間假相,直至潔凈六根,入佛界亦入魔界。

  間宮是位著名的教師,曾向一位禪師請求指導(dǎo),禪師教他參究只手之聲。他日夜參究于只手之聲,但是禪師不滿意的說:

  「你未死心,貪著六根的欲望和得悟的境界,你不如死去好了,那倒可以一干二凈。”

  間宮再度叩見禪師,禪師再要他舉示只手之聲,他立即倒在地上,看起來猶如死人一般。

  他的老師嘆道:「你死去的只是外在,究竟什么是只手之聲?”

  「我還沒有參破。”間宮抬頭答道。

  「死人是不說話。”

  禪師一棒把間宮打出去。

  妄心不死去,于人我起刀兵劫難,愁困饑饉,熱渴纏綿身心。自苦惱他,怨諍相習(xí)染,徒增我見我愛,枉生憂悲怖畏。無量世中,相互惱害,立我爭人,不曉轉(zhuǎn)妄緣境為安樂國,向無明性中認(rèn)取真實主人。

  鎌倉時代,有一位名叫真觀的僧人,他研究天臺教義六年,然后學(xué)禪七年,其后又到中國習(xí)禪達十三年之久。

  當(dāng)他學(xué)成返日后,許多人想叩見他,向他請教一些疑難教義。

  有一天,一個五十多歲的僧人向真觀問道:「我自幼研究天臺宗,始終有一點無法理解。天臺宗認(rèn)為:草木畢竟成佛,草木并未覺知,如何成佛呢?為此問題我苦思了數(shù)十年。”

  「草木能否成佛,于你何干?你應(yīng)該重視的是,你自己要如何成佛!”

  「我倒是從未想過,自己成佛的問題。”那位僧人茫然的回答。

  公案中的僧人,數(shù)十年苦思「草木成佛”的問題,就像從《金剛經(jīng)》二十八分起的「果法”中,佛陀教誡行者,不要生心動念,于空有起妄見,言佛陀是否有得法,有證果?證果者,是否不以具足相見?是否實有見相可得可斷?佛陀勸勉行者,即使是信、解、行的階次上,尚須應(yīng)無所住,而行布施,更何況證果者,哪里還有這些妄念?欲解佛所說義,應(yīng)知無上菩提離色離相,無說而說,無得而得。若不會此意,起心動念,便生是非,即為謗佛,辜負(fù)佛陀殷勤的婆心。

  二、發(fā)菩提心生正知見

  前文總除粗細(xì)執(zhí)著,空掉心外的「我等四相”,心內(nèi)的「我等四見”,如此妄心頓息,就像倒完杯中的濁水,除盡田中的莠草,即能灌注甘露醍醐,播種菩提慧苗。見相俱凈,回歸于「安住真心”的主題。

  發(fā)菩提心者,于一切法,應(yīng)如是知、如是見,如是信解。此三句了斷佛陀與須菩提這一段公案。

  溥畹大師的《心印疏》:問我云何應(yīng)住,我則教汝住心無住,不住六塵等境界,汝應(yīng)如是知也。

  問我云何降伏,我則教汝度脫一切眾生,度盡眾生不見有眾生可度,汝應(yīng)如是見。

  問我發(fā)菩提心法,我則教汝無法發(fā)心,是真發(fā)心,汝應(yīng)如是而信解也。果能如是而知,是真知也。如是而見,是真見也。如是信解,乃真信解也。

  行者以如是知、如是見,如是信解此法,但要不生法相。如果執(zhí)著無住離相,無法之說,恐又執(zhí)藥而成病矣。所以佛說法相者,不過隨順?biāo)字B而言,以真諦性理,哪里有恒常不滅法相的實體?謂之即非法相,但入中道第一義諦,妙有不妨真空,真空含容萬有,不廢法相假名!洞蟪速ひ巾斀(jīng)》:

  復(fù)次,善男子!菩薩摩訶薩有十種發(fā)起,何等為十?一者身發(fā)起,為一切眾生凈治身業(yè)故;二者口發(fā)起,為一切眾生凈治口業(yè)故;三者心發(fā)起,為一切眾生凈治意業(yè)故;四者內(nèi)發(fā)起,為一切眾生無所取著故;五者外發(fā)起,于一切眾生行平等行故;六者智發(fā)起,修習(xí)一切佛智故;七者國土發(fā)起,示現(xiàn)一切佛剎功德莊嚴(yán)故;八者教化眾生發(fā)起,知諸煩惱病藥故;九者真實發(fā)起,能成就決定聚故;十者無為智滿足發(fā)起,于一切三界心無所著故。善男子!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十種發(fā)起。

  復(fù)次,善男子!菩薩摩訶薩有十種行。何等為十?一者波羅蜜行;二者攝物行;三者般若行;四者方便行;五者大悲行;六者求慧資糧行;七者求智資糧行;八者清凈信心行;九者入諸諦行;十者不分別愛憎境行。善男子!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十種行。

  復(fù)次,善男子!菩薩摩訶薩有十種無盡觀。何等為十?一者身無盡觀;二者事無盡觀;三者法無盡觀;四者愛無盡觀;五者見無盡觀;六者資糧無盡觀;七者取無盡觀;八者無所執(zhí)著無盡觀;九者相應(yīng)無盡觀;十者道場識自性無盡觀。善男子!如是名為菩薩摩訶薩十種無盡觀。

  菩薩摩訶薩發(fā)起大心、大行、大觀,皆以不分別愛憎境,于一切三界,心無所取著,為一切眾生凈治身口意三業(yè)。諸學(xué)道人,欲證圣果,應(yīng)于有情行平等行,教化有情知諸煩惱病藥,生清凈信心,知自性有無盡佛剎功德莊嚴(yán)!督饎偨(jīng)注解》:

  若具自性,本自具足,是清凈「人見”。

  于自心中,本無煩惱可斷,是清凈「眾生見”。

  自性無變無異,無生無滅,是清凈「壽者見”。

  滴水禪師死前三日,他的弟子峨山隨侍在側(cè)。

  峨山早被印可為滴水的衣缽傳人。

  當(dāng)時有一座寺廟老舊,峨山正著手重建。

  滴水問他:「廟建好以后,你想做什么?”

  「您病好了請您去說法。”

  「如果我活不到那一天呢?”

  「我們可以請其他的人代替。”

  「如果你找不到人呢?”滴水追問道。

  峨山大聲答道:「您不要擔(dān)心這種不可預(yù)測的問題,您要睡,只管睡去吧!”

  我們的心,漂蕩在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的幻影里,以苦為樂,認(rèn)假作真。貪逐欲樂,自他相惱,造諸惡業(yè),如刀上舔蜜,如無足攀巖,如盲人行路,如破船渡河,種種夢想顛倒,紛然失心。行者如何警醒公案中峨山禪師的喝聲,不再于前際中際后際的想念,出沒不得,就只管睡去!當(dāng)下安息那顆揀擇無明的妄心。

  山岡鐵舟禪師四處參師訪道。有一天,他去參叩相國寺的獨園和尚。

  為了表示他的悟境,他得意對獨園說道:「心佛眾生,三者皆空;無悟無迷,無圣無凡,無施無受。”

  當(dāng)時獨園默然不答。只是舉起捧子將山岡打了一下,這位年輕的禪者至為憤怒。

  「你不是說,一切皆空,為什么還有這么大的脾氣?”獨園悠悠的說道。

  空,不是鸚鵡學(xué)說話,那只是口頭禪,虛浮不實的,真正悟解空理的行者,是以不執(zhí)一法,不舍一法,廣修功德資糧。于無相無住的第一般若波羅蜜,散盡一切珍寶,普濟苦厄,不吝惜舍去頭目骨髓,令眾生滿足歡喜。佛陀五百世作忍辱仙人,被其割截其身,心不動念,未有瞋意。五欲的快樂,逃脫不了「苦、空、無常”的生滅,三世諸佛了明此「壞苦”,千般煎逼有情,因此才吐露「無相無住”的法樂。凡夫沈迷財、色、名、食、睡的欲樂,一個修行人,又是以什么為快樂呢?

 。ㄒ唬┮宰晕腋镄聻闃贰

 。ǘ┮哉b經(jīng)念佛為樂。

  (三)以禪坐經(jīng)行為樂。

 。ㄋ模┮圆际┙Y(jié)緣為樂。

  (五)以奉獻服務(wù)為樂。

 。┮愿卸髦銥闃贰

  (七)以隨緣方便為樂。

 。ò耍┮孕麚P正法為樂。

  富有是心靈豐盈滿足,不被渴愛之火燒灼,情欲之水淹沒,人我之山囚困,妄想之風(fēng)襲卷。安然恬適,具慧眼遍照器世間,有情世間的幻化,不再心外求法,求神通妙術(shù),求諸事順利。明白因果業(yè)報,從自心求,曉知了脫生死,從自凈其意開始。

  盤珪禪師于龍門寺說法的時候,有一位篤信念歡喜佛即可得救的信徒,嫉妒他的法緣興盛,表示與他公開一比高下。于是他跑到法堂大聲吵鬧,使得正在說法的盤珪不得不暫時停下,問他有什么事。

  「我宗的初祖具有大神通,能持一支筆在河的此岸,把阿彌陀佛的圣名寫在彼岸的紙上。你有這種不可思議的神通嗎?”

  盤珪輕聲答道:「這些是野狐精玩耍的把戲,不是禪的生活方式。我只是平常無事,餓了就吃,睏了就眠。”

  三十一分了結(jié)「云何應(yīng)住”、「云何降伏其心”的一段心事。

  如是知六塵虛妄,住心無住;滅盡一切眾生,不見有一眾生可度;以無法發(fā)心,是名真發(fā)菩提心也。種種知見不住,法相不生,如是知,如是見,如是信解。如盤珪禪師所說,只是平常無事,餓了就吃,睏了就眠,日用常顯無量神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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